[少年陰陽師/紅昌] 紅花


 

在出雲休養中的昌浩,終於能夠走路後,央求勾陣讓他到附近打個轉。在昌浩強調活動一下身體對康復會有進展的情況下,勾陣無可奈何地同意了。當然,同行的除了她還有玄武和太陰。

 

「哎呀,現在好像那些貴族啊,到哪裡都有人跟著。」臉色依然蒼白的昌浩對跟在他身邊的十二神將說。「如果車之輔也在就更像了!」拉一拉披在肩上的大衣,他打起精神笑說。

 

雖然是就是他出來活動活動,但碎碎念是少不了。而且也要多穿衣服和要在正午出發,為的是確保不會冷病。才從鬼門關回來,狀態很差的昌浩,是很容生病的。太陰還說不如打傘呢。

 

穿過現在居住的樹林,可能因為位於聖域附近,沒有妖怪出沒,也不用擔心出現泰山壓頂的情況,總是獨個兒躲開任由自己被壓扁,再把自己拉出來的人已經不在了。

 

樹蔭偶爾灑落一片片陽光,留意到昌浩的面色好像差了,太陰用眼神詢問玄武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大概是陰影吧了。玄武回應她。

 

連勾陣也不能了解昌浩現在的心情,唯一陪伴過他們夜巡的六合也好像有什麼心事似的總不見人影。

 

一行人各懷心事,都沒作聲。因太過寂靜而覺得尷尬的太陰努力想找個話題說:「呀!昌浩,等陣我們採些野菌回去當晚餐吧!總是吃肉,對健康不好啊!不可以挑食唷!」

 

「好像不錯呢!不過妳總是打野獸回來,偶然也該採些野菜嘛。」

 

「野菜要慢慢找太麻煩了!」絲毫沒為昌浩的營養作考慮,怎麼說病人應該更加注意飲食才對。

 

山間的小路迂迴曲折,轉了個個近九十度的彎路,視野豁然開朗,一片平原映入眼簾。剛踏入四月,春風帶來一絲暖意,吹綠了遍地花草,喚醒了處處生機。原野間百花爭艷,再遠方的湖泊也不徨多讓,反射太陽閃著金光的湖水點點生輝,靜中帶動,動中帶靜。眼光所及的景色是上天的恩賜,猶如一幅仙女所畫的圖畫,。

 

「嘩——!好漂亮啊!」昌浩深呼吸,舉高雙手,回頭,希望得到神將們的同意。

 

「是很漂亮。」

 

「嗯。」

 

「很漂漂噢!」

 

昌浩笑得燦爛,暫時把煩惱一掃而空。

 

整個人躺在花海裡,像個小孩子般左右的翻著身,任由花香包圍住自己。天空一片蔚藍,白雪飄浮其中,不論是近還是遠,都令人有說不出的舒暢。

 

看著伸懶腰的昌浩,見到他終於放鬆心情,神將們都慶幸答應了讓他出來。哪怕只是一秒鐘,他能放下沉重的包袱,稍微喘一口氣都是好的。

 

在如此的令人舒適的環境下,走過一個樹林,體力用得差不多的昌浩,終於忍不住進入夢鄉了。

 

終日精神不振的昌浩,現在能夠有如此輕鬆的心情,神將們也放心了一些。他總是把所有事都藏在心裡,唯一能夠令他打開心扉的紅蓮已經消失了,她們總是擔心昌浩的精神終有一天會支持不住,他只是一個十四歲少年,但背負的東西卻太多太多了,超出了他所能肩負的。

 

因為身處聖域出雲,所以不用太過擔心會有人或者妖魔來襲,所以只留下勾陣一人看守著昌浩,不過身為鬥將之一,並於十二神將中排第二位,已經足夠保護他有餘,如果不是再有特別的事件如異邦的妖怪這樣厲害的敵人,實在不用掛心。而太陰則拉著玄武去採野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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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浩身處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之中,過了一會,並沒有如預期一般習慣了黑暗,仍然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感覺不到,靈氣也好、妖力也好、神氣也好……太過虛無縹緲,一點也不真實。

 

「小怪…你在哪?」永遠都在自己身邊的小怪也不知所踪,於是昌浩邊跑邊叫喊。

 

跑了很久很久,已經疲累得想放棄之際,突然,眼前出現了小怪那雪白的、小小的身影,昌浩忘記自身的疲倦,高興地跑過去。彎身把小怪抱在懷中,責怪的問道:「你到哪裡去了?我找你很久了,很累的啊你知不知道!」

 

不過怎樣也好,找到了。把臉頰埋在小怪柔軟順滑的毛上磨蹭,昌浩開心地說:「我們回家吧!」

 

眨眼間,眼前升起一片紅白的火光,一個強壯的人影出現,化身為十二神將之一的紅蓮,手裡拿著炎之槍。

 

「紅蓮你拿著武器幹什麼?我感受不到妖氣啊。」昌浩左右兩望,不解的說。當他回頭看向紅蓮,卻見他舉高手,炎之槍直直的剌向昌浩。

 

昌浩感受不到疼痛,錯愕的情緒蓋過一切。

 

他呆住了,語帶輕顫:「紅、紅蓮……」

 

紅蓮把槍抽出,血花四淺,染紅了雙眸,流過眼睛的液體使昌浩的視線模糊不清。不知道是因為血水剌痛了眼睛還是其他的原因,淚水不受控制的流出眼眶,混和了眼淚的血液滑過的地方化成黑暗,他只見到自己的這些介乎紅與黑的流質掩蓋了所有,使到什麼也看不見。

 

昌浩驚醒過來,第一眼見到的是生長在身邊的一朵小小的紅花。它的圓形的花瓣如小怪的眼睛,散發夕陽的光芒,雖然小,但他給予了自己最大的力量。淚水不由自主的落下,忽然黑影遮住了光線,昌浩才猛然回神。

 

他看到勾陣擔心地看著自己。

 

昌浩掙扎著要起身,才發現身體如虛脫一般軟弱無力,全身被冷汗弄濕,但亦因為這樣,勾陣才不至於看見從眼角流出來的水滴。

 

「昌浩你怎麼了!?」勾陣急急地說。

 

見到她這麼急,昌浩笑了:「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勾陣,你平時一向從容不迫的樣子。」

 

「別說這些有的沒的,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發噩夢嗎?」冷靜下來的勾陣依然細心,觀察入微。

 

昌浩搖頭,吸了一口氣,阻止不受控制繼續出來的眼淚:「不……這是一個幸福的夢……夢到了想見到的人。」無論怎樣也好,能夠見到他就已經很高興了,這,是一個太過美好的噩夢。

 

他笑,笑得很虛幻,像個已經佈滿裂痕的瓷娃娃,彷彿一碰碎片就會散落一地。

 

勾陣第一次有不知所措的情緒,她不敢作聲,害怕把昌浩好不容易得來的平衡破壞。

 

「嘩,原來太陽都要下山了。對了,太陰和玄武呢?」昌浩裝作沒事發生。

 

「……他們去採野菜了,說先回去煮好飯等你回去。」見他強要裝出平常的樣子,勾陣也從了。另外,她也不知道自己可以為這個少年做什麼。

 

「啊!要就立即回去吧,不要他們久等了!」昌浩和勾陣進入樹林,他回頭把景色盡收眼底。

 

夕陽光輝流瀉一地,海中央彷彿盛開一朵又一朵的豔紅蓮花。跟紅蓮在一起的一年日子,說長不長,說短不短,這段記憶如瀑布般出現於昌浩眼前,在還未看清楚的時候就已流逝。

 

隨著夜幕低垂,紅色的蓮花落入水中央,兩人惜日的記憶也如影相伴沉入被遺忘的空間。昌浩的淚水追隨紅花而去,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04/08/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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