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ve

那是人類走動和布料在地板上拖行的聲音。

 

腳步聲很小，聽得出那人是刻意放輕了腳步；布料應該不是很重，滑過的沙沙聲似有若無。

 

然而，維吉爾就是被這聲音吵醒的。

 

身為半魔的他，再小的聲音也逃不過他敏銳的耳朵。

 

但他也不是一開始就醒來的。因為街上始終會有人們發出的噪音——縱使已經夜半二時——如果總是因那些無謂的聲音就醒來，根本不用睡了。所以，他的身體已習慣了分辨無意義的窗外噪音、和帶有殺意的惡魔或攻擊者的聲音。

 

而在門外的聲響，沒有絲毫殺意，只是時而響起，時而停下。因此，在重覆著的細微聲音一再經過睡房外，維吉爾就醒了過來。

 

門外那人應該是從走廊盡頭開始，經過但丁的睡房、維吉爾的睡房、維吉爾的書房，走到在另一邊盡頭，然後再走回去，一直、一直在走廊徘徊著。

 

門外的「人」不是但丁，維吉爾心想。

 

因為但丁不會這樣在「整條」走廊來回走著，他一向是(自以為)偷偷的潛進哥哥的房內，有時候被罵得緊要了，就在門外故意發出些聲音地走動，為了吵醒維吉爾讓他屈服，雖然有時候會造成反效果。再者，那拖著布料的聲音是那麼陌生，但丁為了要跟自己睡才不會帶上被子。

 

維吉爾感覺到少許惡魔的氣息，但奇怪的是沒有殺氣。而說是人類也不太可能，因為人類不能把腳步聲掩飾得那麼細小。

 

到底是什麼呢？

 

他得不出答案。

 

在維吉爾思考的時間，聲音繼續響起，單調而重覆，讓他覺得有些煩躁。

 

再加上想不出是「誰」的關係，讓他產生了些許殺意。

 

於是，在那「人」正正經過門外之際，維吉爾突然拉開房門。

 

那是一個奇怪的東西，一張被子裹著一個人型的物體。頭顱低垂著，在維吉爾的角度只看得出臉的下半部，連剛剛經過的房門已被打開也沒有發現，當然也不知道正被觀察著。

 

那東西的嘴開開合合的好像在說什麼，不過卻連喃喃自語也不是，因為那東西並沒有發出說話的聲音。

 

維吉爾嘆了口氣，有點無奈，亦有點類似於生氣的情緒。

 

「但丁，你在幹什麼？」

 

「咦啊啊啊——！」

 

那東西——包著被子的但丁，被突如其來的發言嚇了一跳，發出沒用的慘叫聲。

 

但丁回頭，滿臉心虛的看著倚在門邊的哥哥。

 

「呃……只是睡不著出來走走……」說著，感覺上更心虛了。

 

「你吵到我了。」

 

「對不起……」

 

「裹著被子比較舒服嗎。」維吉爾諷刺著弟弟詭異的造型。「進來吧。」

 

「咦？」但丁呆了呆，確定自己沒有聽錯不是幻想過度後，滿臉喜色的蹭到維吉爾身邊。

 

「被子。」維吉爾重覆了部份剛才的問題。

 

「……我只是在想，不可以一起睡的話，睡地板也可以的……」

 

傻瓜。

 

既然都讓他進來了，又怎會要他睡地上？

 

維吉爾搶過但丁的被子，丟到床頭，再把但丁推倒在床上，過程一氣呵成。

 

把弟弟摟進懷裡，並蓋過被子，維吉爾繼續一度被吵醒的睡眠。

 

即使閉上眼睛，維吉爾也能想像但丁那高興過頭而顯得愚蠢的笑臉。

 

END

30/9/2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