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光臨～歡迎回來～」

「歡迎光臨～歡迎回來～」

 

百目鬼才剛踏進店裡，手上拿著的東西還未放下，小多和小全就齊聲說道。

 

因為「歡迎光臨」和「歡迎回來」也不太適合用於對百目鬼的來到，經過摩可拿的建議，和在四月一日不知道的情況下，句子就二合為一了。

 

「嗯。」百目鬼淡淡的發出一個聲音算是回答，他把兩手拿著那為數不少的餸菜放到地上，脫下了鞋子，把袋子們放到廚房，再去廁所清洗一下雙手，才向小多和小全詢問四月一日的位置。

 

「他在睡覺～」

「在睡覺～」

 

百目鬼來到四月一日常待的和室，不意外的看見他閉目躺在長椅上，和服的胸口位置又沒整理好，洩漏一片美好春光。

 

雖然四月一日不會死，所以病了應該也不用出個什麼大問題，但百目鬼就是忍不住皺眉。

 

他在旁邊取過外褂，蓋上四月一日身上。

 

「……不用了。」外褂才剛放上，四月一日就醒來了。

 

百目鬼在他身邊席地而坐，四月一日從長椅移到塌塌米上，靠上百目鬼的大腿又再躺了下來。

 

「不是說這幾天都沒空嗎？」

 

「本來是的。」

 

「那現在呢？」

 

「教授探訪一家古老的神社時，遇上了木像顯靈。」

 

「若是古老的神社是有可能，但相反地……」也有可能是妖怪作祟。

 

「應該跟妖怪無關，因為每年的八月十五日，木像都會流淚。」妖怪的話應該不能對木像做什麼的，因為始終都是位於神社內。

 

「那麼，這又跟你、跟我有什麼關係？」

 

「我想你會不會知道原因。」

 

「我又沒見過木像，怎可能知道……不過，八月十五日是月圓，可以用水鏡連上那邊，直接看看情況——前提是那邊的水潔淨的話。」

 

「我去跟他們說一下。」

 

「代價……我看過之後視情況再收取。」

 

 

 

＃＃＃

 

 

 

「那就拜託百目鬼君了。」年老的教授聽說百目鬼找到人解決事情後，撫著花百的鬍子呵呵地笑了起來。

 

在月亮升到差不多最高的時候，百目鬼依四月一日的說法，找來檀木做的盤子，盛裝了從井口打上來的水，並映上月亮的倒影。

 

在無風的夜晚，放在平地上的水漸漸興起波紋，在月亮倒影消失的同時，四月一日的臉孔影照出來。

 

「嘩！百目鬼君的朋友真厲害。」民俗學教授滿臉佩服。

 

「……為什麼這麼多人？」在水中，除了百目鬼，還有一個很像聖誕老人的伯伯、一個看來是住持的男人、和一個穿著正統和服的女士，原來是第一個發現顯靈的人。

 

「……算了，把水盤移去看得見木像的位置。」

 

那是一個木製的小女孩像，好像是上一任住持以女兒為對象雕出來的。

 

木像放在架子上，在月亮移到光線照射到木像的時候，它竟然開始流淚，淚水一滴一滴的沿著臉頰流到地上。

 

四月一日看了一會兒，才說：「可不可以把木像拿到店裡？我要看看實物。」

 

住持猶豫了一會兒，問道：「可否請施主到本神社呢？因為這木像一直都沒移動過，更是上個住持很重視的東西。」

 

「很抱歉，我沒辦法過來……」

 

「他有病不能外出。」百目鬼補充，撒了一個小謊。

 

「哦……那好吧。」住持把木像交給了百目鬼，叮囑他小心。

 

 

 

＃＃＃

 

 

 

一小時後，百目鬼把木像拿到店裡。

 

「果然……」四月一日接過石像，喃喃自語。「——這木像裡棲宿了靈魂。」

 

「小多小全！將那把刀拿過來。」

 

「係～」

「係～」

 

四月一日接過物件，那是刻著美麗蝴蝶的小刀。他將木像放在地上，手起刀落一下就將刀插入木像的頭部正中央。

 

然後，在刀與木連接的地方，升起一縷白煙。

 

形成一個穿著白無垢的美麗少女，跟木像有幾分相似。

 

「你為什麼會棲身在木像裡？」四月一日問。

 

「我只是想再次跟他一起而已……」

 

少女在幾百年前已經死去了，她的故事很普通，在她活著的時代是無奈的命運：愛人被征召出兵打仗，她在鄉下一直等他回來。在很多年後，終於等到了，他在戰場上受了傷，得以回鄉，雖然他的身體一直不好，她也不介意，只要能在一起就好了。

 

然而，在成親的當天，戰火突然蔓延到他們的家鄉，村子裡很多人都死了，包括他和她。但因為她擁有靈力，所以臨死的願望被實現了。

 

——想再次跟他一起……

 

不過，她的靈力有限，願望被扭曲地實現了，她的靈魂一直在人世徘徊，一次又一次看著他生老病死，卻不能做任何事，只能虛無縹緲的在他身邊看著。直到住持雕刻出了跟她外表相似的木像，靈魂被吸引，不由自的寄宿了在木像之中。

 

「妳，有沒有願望？」

 

「我不想再獨自一人了……讓我走吧……」

 

「好，代價是……你幾百年來的孤獨、思念和愛。」

 

「謝謝你。」

 

少女將幾百年來的孤獨、思念和愛留下給四月一日，終於可以升天了。

 

「那，住持那邊的代價？」百目鬼問。

 

「那女士是她的親人，你去問她家裡問是否有一套很舊的白無垢，用那作為代價。」

 

翌日，百目鬼把木像還給住持，解釋了一下經過，取得白無垢後，回到店裡。

 

四月一日把白無垢從盒子裡拿出來，那開始泛黃的布料一到他手上，就散發出美麗的光華，令人彷彿感到愛的喜悅。

 

「小多、小全，把這拿去收好。」

 

待小多小全離開後，百目鬼把四月一日擁到懷裡。

 

剛剛他拿著白無垢時的表情，令他覺得心痛。

 

「你幹什麼啊……」推了推百目鬼的手，發現他抱得甚緊，也就算了。

 

吻過那自認識後就幾乎沒改變外表的四月一日，百目鬼現在能做的就只有這樣幫助他連接店和外面的世界，以及陪伴他而已。

 

 

 

ＥＮＤ

 

７／６／２０１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