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以肉體為養份,
以血液為水,
以絕望為光。
一般來說,搶去雲雀咬殺樂趣的舉動會引起他的怒火,但是,他的注意早已從草食動物轉移開去,他直直的望著一直倚在牆邊、彷彿不存在的人。因為,在大廳一角,那個路人甲樣的大概是市敵對家族的成員,依然活著。
「哇噢。」
那個人穿著普通的西裝,樣貌是過目即忘隨處可見的路人樣,經過了身邊也不會察覺到。
「你是誰?」雲雀問。
「拉斯。」
名字對雲雀來說不重要,他只知道眼前這個人有咬殺的價值。問者滿意的微笑,嗜血的。他提著拐子攻擊對方,竟然被避開了。
於是他笑得更深了。
「不錯嘛。不過恭彌,人家的boss好像在準備逃走了哦。」骸悠然地插話。
「你去追,我要咬殺他。」雲雀揮揮手,像趕蒼蠅似地把骸趕走。
而他也沒對此不滿,他就是愛著雲雀這種驕傲性格。
看著六道骸向自家首領追上去,拉斯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放視線放回雲雀身上。
而雲雀也不是會問「你不追上去嗎」這種無聊問題的人。即使拉斯想追上來,雲雀也不會讓他如願。
「咬殺。」
雲雀提著拐子上前揮動,被對方側身避開,他手向右一拐,向拉斯身上拐去。
然而,雲雀沒有命中的手感。
他突然感到背後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詭異感覺,「哼」的一聲,拐子轉向後攻擊。
本應有面前的拉斯出現在後方。
「你竟然能識破我的幻覺……?」
「不過是這種程度的幻覺而已,在彭哥列裡有一大堆跟你差不多水平的人。」再加上他自初中以來跟那個玩幻術玩得出神入化的六道骸三不五時就摃上,所以他對幻術也有很高程度的認識,雖然不能使用,但足以破解。
「又是一個騙子。」
雲雀最討厭就是使用幻覺的人。他已經提不起跟這個人對打的興致,還是試試新到手的匣子的威力好了。
他從口袋裡拿出匣子,注入紫色的火焰。
黑暗由此擴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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骸走向大廰較後位置的木門,方才,阿普切家族的首領站了在這裡一會兒。他沿著米克特蘭的逃走路線,走過長長的階梯到底地牢。
愚蠢。
不單沒有消除走過的痕跡,更走到沒有退路的地底去,不是自找死路麼?
石製的通道充滿壓迫感,暗黃的燈光、被燻黑的牆壁、陰濕的空氣,一切都籠罩著死亡的影子。
看來這裡是曾經、或者現在仍是牢籠,骸彷彿能夠聽見拷問鞭打的聲音。
骸再次用幻覺隱藏自身的存在,推開門,頂著大大啤酒肚的米克特蘭懶散的坐著。
骸真切解相由心生的道理。
為什麼這個一看就覺得蠢鈍的中年胖子,能夠籠絡那麼多人一起去對抗彭哥列呢?
……算了,反正在普通情況下彭哥列也很廢材。不過跟加百羅涅相比已經好上一大截。
也許大胖子在適當的時候也會人格豹變。
「還沒找到霧系的人嗎!?」米克特蘭生氣地拍上坐椅的扶人,脂肪隨著動作而擺呀擺。
「首領…我們只有五個能夠使用霧指環的人……兩個在大廳中,一個在教堂、另一個別墅中燒死了……而拉斯則仍未找回。」
哦哦,原來跟恭彌對峙的那人是霧術士呢。
不過不要緊,因為雲雀有太多跟骸對打的經驗,所以幻覺對他無用。
有誰的幻術比有六輩子經驗的他用得更精純?
沒有。
「可惡!宴會有不少大人物,好不容易才拉攏到他們,現在都不知怎麼辦好了!我一定要毀滅彭哥列!」
「為什麼呢?」六道骸問,現身在米克特蘭身後。
「廢話!當然是要取代他們成為最強的黑手黨啊!彭哥列都是時候退下來了吧!」米克特蘭沒有發現發問的不是自己手下,用貪婪和不屑的語調說,而身旁的手下早已嚇得臉色發白。
誰也不知道這個人幾時進來。
米克特蘭還想繼續發洩不滿,準備轉頭向這個手下開罵,卻在看到問者時,身體不由自發抖起來。
「六、六道骸…!」米克特蘭抬頭半張著嘴,看著那異色的雙瞳,他指著六道骸,說有多可笑則多可笑。
「你好,剛剛聽到你的野心。」骸愉悅的看見對方面色由白轉青。「那你又不用太擔心,反正彭哥列早就知道了,現在不過是由你親口確實而已——否則又怎會有兩次的失火呢?」
「不過啊,你們的人才真的少了點兒,霧術士竟然只有五個,而且弱小到我沒發現。」兩人拆據點的時候完全沒發現有霧系的人出現過好不好……而彭哥列高層有他六道骸、庫洛姆、弗蘭、不知該算兩個還是三個霧,勉強加上個澤田綱吉,而中低層隨便都能找一堆出來。「我還以為你阿普切家族為首的反彭哥列聯盟會有些看頭,看來我太高估你們了。」
「我讓你選擇死亡的方式。」
骸俯視米克特蘭的目光,如君臨天下。
「別說笑了!」米克特蘭不知哪裡來的勇氣,掏出藏在桌子下的手槍,向骸就一陣亂射。
可是,骸的身影在被子彈射中的瞬間幻化為紫色的煙霧,子彈穿過他的身體,在石壁濺開絲絲火花。
「人類啊,總是不清楚現實呢。」骸悠然踱步,語氣也是一貫的休閒。「本來我還想讓給你一個比較輕鬆的下場,所以哪,
讓新生綻放吧。」
粉紅色的蓮花從眾人的身體中盛開,以肉體為養份,以血液為水,以絕望為光。
閃耀著死亡的輝煌。
——然後,黑暗開始侵蝕一切。